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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母亲,我怎么让你等了那么久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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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5-9 11:50:5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    母亲真的老了,变得孩子般缠人,每次打电话来,总是满怀热忱地问:你什么时分回家?且不说相隔一千多里路,要转三次车,光是工作、孩子曾经让我分身无术,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回家。母亲的耳朵不好,我解释了半天,她仍旧热切地问:你什么时分能回来?几次三番,我终于没有了耐烦,在电话里大声嚷嚷,她终于听明白,默默挂了电话。隔几天,母亲又问同样的问题,只是那语调怯怯地,没有了底气。像个不甘心的孩子,明知问了也是白问,可就是忍不住。我心一软,沉吟了一下。
  母亲见我没有烦,立刻开心起来。她欣喜地向我描画:后院的石榴都开花了,西瓜快熟了,你回来吧。我尴尬地说:那么忙,怎样能请得上假呢!她急急地说:你就说妈妈得了癌,只需半年的活头了!我立刻责怪她胡说,她呵呵地笑了。小时分,每逢刮风下雨,我不想去上学,便装肚子疼,被母亲识破,挨了一顿好骂。往常老了,她反而教着女儿说谎了,我又好气又好笑。这样的问答不停地重复着,我终于不忍心,通知她下个月一定回去,母亲竟快乐得呜咽起来。
  可不知怎样了,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,每件事都比回家重要,最后,到底没能回去。电话那头的母亲,似乎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,我满怀内疚:妈,生气了吧?母亲这一回听真了,她赶紧说:孩子,我没有生你的气,我知道你忙。可是没几天,母亲的电话催得二氧化锆烤瓷牙越发紧了。她说,葡萄熟了,梨熟了,快回来吃吧。我说,有什么稀罕,这里满街都是,花个十元八元就能吃个够。母亲不快乐了,我又耐下性子来哄她:不过,那些东西都是化肥和农药喂大的,哪有你种的好呢。母亲身得地笑起来。
  星期六那天,气温特别高,我不敢出门,开了空调在家里待着。孩子嚷嚷雪糕没了,我只好下楼去买。在暑气蒸熏的街头,我忽然就看见了母亲的身影。看样子她刚下车,胳膊上挎着个篮子,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,她弯着腰,左躲右闪着,怕他人碰了她的东西。在拥堵的人流里,母亲每走一步都很费劲。我大声地叫她,她急急抬起满是热汗的脸,四处寻觅,看见我走过来,竟惊喜地说不出话来。一回到家,母亲就喜滋滋地往外捧那些东西。她的手青筋暴露,十指上都裹着胶布,手背上有结了痂的血口子。母亲笑着对我说:吃呀,你快吃呀,这全是我挑出来的。我这没有出过远门的母亲,只为着我的一句话,便近在天涯地郑州无痛人流最佳时间赶了来。她坐的是最低价、没有空调的客车,车上又热又挤,但那些水灵灵的葡萄和梨子都完好无损。我想象不出,她一路上是如何过来的,我只知道,在这世上,凡有母亲的中央就有奇迹。母亲只住了三天,她说我太辛劳,起早贪黑地上班,还要照顾孩子,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。
  厨房设备,她一样也不敢碰,生怕弄坏了。她自己悄然去订了票,又悄然地一个人走。才回去一星期,母亲又说想我了,不住地催我回家。我苦笑:妈,你再耐烦一些吧!第二天,我接到姨妈的电话:你妈妈病了,你快回来吧。我急得眼前发黑,泪眼婆娑地奔到车站,赶上了末班车。一路上,我心里默默祈祷。
  我希望这是母亲骗我的,我希望她好好的。我愿意听她的唠叨,愿意吃光她给我做的一切饭菜,愿意经常抽空来看她。
  此时,我才知道,人活到八十岁也是需求母亲的。车子终于到了村口,母亲小跑着过来,满脸的笑。我抱住她,又想哭又想笑,责怪道:你说什么不好,说自己有病,亏你想得出!
  受了指责的母亲,依然无限地欢欣,她只是想看到我。
  母亲乐呵呵地忙进忙出,摆了一桌子好吃的东西,等着我的夸奖。我毫不留情地批判:红豆粥煮糊了;水煎包子的皮太厚;卤肉滋味太咸。母亲的笑容顿时变得太原医院妇科哪个好尴尬,她无法地搔着头。我心里暗暗地笑,我知道,一旦我说什么东西好吃,母亲非得逼我吃一大堆,走的时分还要带上。就这样,我被她喂得肥肥白白,怎样都瘦不下去。而且,不贬低她,我怎样有机遇占领灶台呢?
  我给母亲做饭,跟她聊天,母亲长时间地注视着我,眼露无比的心疼。
  无论我说什么,她都忠实地半张着嘴,侧着耳朵凝神地听,就连午睡,她也坐在床边,笑眯眯地看着我。我说:既然这么疼我,为什么不跟着我住呢?她说住不惯城里。没待几天,我就急着要回去,母亲苦苦央求我再住一天。她说,今早已托人到城里去买菜了,一会儿准能回来,她一定要好好给我做顿饭。县城离这儿九十多里路,母亲要把一切她以为好吃的东西都弄回来,让我吃下去,她才干心安。
  从姨妈家回来的时分,母亲精心准备的菜肴,终于端上了桌,我不由惊异—鱼鳞没有刮净、鸡块上是细密的鸡毛、香油金针菇居然有头发丝。无论是荤的还是素的,都让人无法下筷。母亲年轻时那么爱洁净,往常老了竟邋遢得这样。母亲见我挑来挑去就是不吃,她心疼地妥协了,送我去坐夜班车。天很黑,母亲挽着我的胳膊。她说,你走不惯乡下的路。她陪我上了车,不住地叮嘱东叮嘱西,车子都开了,才急着下去,衣角却被车门夹住,险些摔倒。我呜咽着,趴在车窗上大叫:妈,妈,你当心些!她没听分明,边追着车跑边喊:孩子,我没有生你的气,我知道你忙!
  这一回,母亲似乎满足了,她竟没有再催过我回家,只是不时地对我说些开心的事:家里添了只很乖的小牛犊;明年开春,她要在院子里种好多的花。听着听着,我心得到一片暖和。到年底,我又接到姨妈的电话。她说:你妈妈病了,快回来吧。我哪里置信,我们前天才通的话,母亲说自己很好,叫我不要牵挂。姨妈只是不住地催我,半信半疑的我还是回去了,并且买了一大袋母敬爱吃的油糕。车到村头的时分,我伸长脖子张望着,母亲没来接我,我心里颤颤地就有了种不祥的预见。
  姨妈通知我,给我打电话的时分,母亲就曾经不在了,她走得很安宁。半年前,母亲就被诊断出了癌症,只是她没有通知任何人,仍战争常一样乐呵呵地忙到闭上眼睛。并且把自己的后事都布置妥当了。姨妈还通知我,母亲老早就患了眼疾,看东西很费力。我紧紧地把那袋油糕抱在胸前,一颗心似乎被人挖走。原来,母亲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,才不住地打电话叫我回家,她想再多看我几眼,再和我多说几句话。
  原来,我挑剔着不肯下筷的饭菜,是她在视力含糊的状况下做的,我是多么的大意!我走的那个晚上,她一个人是如何探求到家,她跌倒了没有,我永远都无从知道了。母亲,在生命最后的时辰还快乐地通知我,牵牛花爬满了旧烟囱,扁豆花开得像我小时分穿的紫衣裳。你留下一切的爱,一切的暖和,然后安静地分开。
  我知道,你是这世上独一不会生我气的人,独一肯永远等着我的人,也就是仗着这份溺爱,我才敢让你等了那么久。可是,母亲啊,我真的有那么忙吗?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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